试论中国的独特性在于文化的独特性

“我们已经习惯于世界是西方式的，甚至是美国式的，我们不知道，如果不是这样，它会是什么样的。”

　　今年六月，一位名叫马丁·雅克(Martin Jacques)的伦敦经济学院亚洲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员，在他新推出的长达550页的新书中，直截了当地提出了上述的质疑，并努力以自己的特殊方式解答这一质疑。这部新书的书名无疑是吸引人们眼球的:《当中国统治世界:中央王国的兴起与西方世界的终结》(When China Rules the World:The Rise of the Middle Kingdom and the End of the Western World)。

哈佛商学院的学生指着地图上的中国上海说:“这里，我的理想在这里。”在非母语国家旅行的游客拦住一位当地人问:“请问您会讲普通话吗?”周边国家围绕着复兴的中国，深深折服于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孔子的学说、秦朝的建立、四大发明、新中国的建立变得众所周知;人民币成为世界货币……这就是马丁·雅克新书所描绘出的对未来的设想。

这位《今日马克思主义》的前任编辑的一个基本观点就是:过去两百年，欧洲式的观点操纵了世界;现在开始，未来的一百年，世界历史则进人到。

　　“中国时间”。到2027年，中国的经济规模将超过美国，2050年则达到美国的两倍;经济的崛起，加上中国的地大物博、庞大人口、种族同质性以及对自身文明向心力的信心，将使中国有能力摆脱西方普遍主义思维模式下的“现代化”经典定义，写下人类历史“现代化”的全新篇章。

在遭遇了“中国崩溃论”、“中国威胁论”和“中国不确定论”诸种论调之后，一个外国学者对“中国奇迹”的再次褒奖，无疑使我们倍受鼓舞。值得一提的是，在经济实力的增长必然带来政治和军事力量的强大这一我们早已耳熟能详的分析逻辑背后，雅克特别强调了中国文化的独特性和感召力，在他看来，经济上的繁荣必然导致一个国家对自身历史和文化的自信。他更愿意把中国的崛起看作是中国传统文化和中华文明的崛起:“如果说英国曾经是海上霸权，美国是空中和经济霸权，那么，中国将是一个文化巨人。”

遵循文化决定论或文明决定论的思维，雅克别出心裁地提出了“文明国家”的新概念以与传统的“民族国家”概念相对应，在他看来，由于中国 “拥文化以自重”而独步天下，传统上以民族国家或主权国家为主体的国际体系将分崩离析，中国将与邻国恢复以往的“朝贡”关系，邻国只要在文化上臣服，大家就相安无事，文化的独特性将使中国恢复往日“万邦来朝”的盛况。

不难看出，在雅克的长篇论述背后，隐藏着这位英国人对西方现代性的深刻质疑。这是全书最难能可贵的一点。众所周知，工业化所催生的西方现代性，把自由市场、引进西方资本、私有化、西方式的人权与民主观等等核心理念传播到世界各地，使全球呈现出一种“单一的现代性”一一弗朗西斯·福山正是这一意义上欢呼“历史的终结”的。与此不同，英国人雅克认为，真正“终结的”应该是西方的这种“单一的现代性”，为此，他提出了一个全新概念“竞争性的现代性”(contested modernity ):“与冷战不同的是，它不是依据政治或意识形态来划分的，而是凭借更为核心的文化之间的优长来定义的。新的现代性的出现并不意味着西方丧失其在现代性上的垄断地位，而是意味着，那些非西方社会的历史、文化和价值观以全新的方式得以确认，它们不再是落后或失败的代名词了。”中国文化在历史上得以不断重新确认并传承至今，强化了中国的自信与认同，因此，中国的独特正在于中国文化的独特。

诚然，对亲身感受中国发展进程的中国读者而言，被诸如此类的追捧声所陶醉显然是不够明智的。但是，看不到自身文化的优长，在西方现代性的强势面前失去自身的文化认同，无疑更为可悲。这一点，正是马丁·雅克的新书给我们的深刻提醒。